许柏鸣 | 别让“定制”遮望眼

    作者简介：许柏鸣 南京林业大学家具与工业设计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深圳家具研究开发院院长

   定制是市场细分的终极目标，理论上可以最大限度地满足消费者的个性化需求，在服务和理念上是一种进步。之所以强调只是在理论上，那是因为消费者对自己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潜在需求往往是表达不清楚的，而“需求”要转化为“设计依据”，再转化为“产品概念设计”更不是作为非专业设计师的用户自己可以完成的。

  所以，定制这个目标并非一蹴而就的，它是一个方向，但完全定制没有必要，也永远达不到。定制要做好并不容易，标准化、信息化和服务能力是定制家具的三大支柱，缺一不可。

  我们从来没有反对过定制，反对的是过热、反对的是全屋定制这种口号、反对的是一窝蜂地追逐某一个目标、反对的是无限夸大。

  有些企业定制做得很好，销售额直线上升，口碑也不错。但定制所反映出的问题也不可小觑，主要是由设计、制造和服务能力的不足而导致的成本、品质与交货期的问题。

  定制实际上是有门槛的，热过头以后就会出现鱼目混珠、损害消费者利益与行业声誉，定制市场诱人的业绩也会激励某些企业热衷于走捷径，以定制的卖点来掩盖自身基础性工作的不实，这就是我们所定义的歧途，这是与“工匠精神”背道而驰的。

  “全屋定制”给有些企业带来了商业上的好处，全屋定制的口号也成了摸不得的老虎屁股，理性的声音正在受到一些人的攻击，被认为是“傲慢与偏见”。也有观点一方面承认全屋定制不是真正要每件家具都定制，另一方面又认为“全屋定制的称谓，不需要太去纠结和咬文嚼字，消费者理解和商家们理解就足够了”，这可以理解为善意的提醒与解释，这种观点可以存在，但还是令人不安，如果说是“全屋配置”或“一体化解决方案”相信不会有人质疑，市场也非常需要这样的产品与服务，而“制”的含义就不同了。定义是一件严肃的事，应该严谨，不要想着打打擦边球就可以给自己冠以一个可以“一切通吃”的帽子，这对别人是不公平的，对消费者也有欺骗的嫌疑。为什么广告法要禁止使用极端的词汇？就是要强迫你诚实宣传！脑袋本来就不大，为什么要顶着那么大的帽子呢？

  行业内一直存在着比嗓门谁响亮、比帽子谁大、比谁更敢吹的不良习气，玩这些“技巧”不是正道，能不能少一些这样的杂音，静下心来扎扎实实地把事情做好？现在，似乎“工匠精神”都有脱离其“精神原位”，转而成为宣传口号的苗头。

  净化宣传环境需要企业自律，舆论导向应当在弘扬正确方向上旗帜鲜明、需要摒弃一切不实之词、需要崇尚社会公平正义、需要扬善惩恶、需要回归对真理的不懈追求。

  那么，在家具与家居领域，究竟什么情况下才真正需要定制呢？除了定制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个性化需求呢？

  ■居室空间的一体化解决方案

  家居=室内&家具，其中包括室内空间与家具布置、家具种类。这需要室内设计来予以统筹，其主要任务是功能区的分割和以家具为核心的功能配置，而非定制。

  首先需要确定的是室内空间环境的主基调，即古典、传统、现代和当代风格，当这些大的基调确定后还要进行细分，现在国际上的细分方法是通过生活方式（lifestyle）来营造的，而生活方式是无限的，如意大利著名家具品牌Poliform在当代风格上细化推出了“引入光线走进自然（into the light）”,“白色纯净（ure white）”,“红色激情（red passion）”,“自由多彩（free colors）”见图1所示,“湖泊往事（lake stories）”,“城市心脏（heart of the city）”等生活方式来分别满足户外运动爱好者、高雅的都市丽人、激情少年、自由青年、成熟中老年、城市白领人士等各种人群的消费需求。

  ▲图1 Poliform自由多彩的生活风格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无限的生活方式并不是由无限的个性化产品来一一对应的，基础产品往往是标准化的，变化的手段是通过标准零部件平台来组配的，视知觉的效果可以通过CMF的变化来实现。（C:颜色、M：材质、F：涂装与成型效果）而能否实现傻瓜化输出是最终能否平衡好标准化制造与终端效果的多元化表现这一矛盾之成败的关键。

  在室内空间中的调性确定以后就是空间分隔和各功能空间的设置以及功能空间之间的界面设计。

  ■真正需要定制的家具实际上是有限的

  欧洲目前在家庭居室空间内的家具分为三大类型，即：系统家具（ystem）、自由独立单体家具（free standing）和辅助小件（accessories）。系统家具是指厨柜系统、衣柜系统和书柜系统等，一般都是指与建筑物紧密配合的大型柜类家具。定制是为了充分利用一面墙体的空间，由于每个户型的每一道墙的面积不同，在高度和宽度方向需要撑满时固定家具尺寸无法对应，因此就需要定制。

  但定制的原则是能不定制就尽量不定制，因此，不是所有零部件都需要定制的，在柜体的深度方向通常是锁定的，比如厨柜和衣柜的深度均在550-600之间根据32mm系统的要求来推导一个最佳尺寸即可。在高度方向，当需要“顶天立地”时由于空间高度均会超出常用的四八尺（2440*1220）标准工业板材，因此需要做成上下两个柜体，这样下面的柜体高度就可以标准化，调整的余地留给上面顶柜来处理，由于顶柜中适合放置不常用的物件，内部不需要设置其他构件，柜体结构很简单，只要定制垂直构件的尺寸就好。而无论是上柜还是下柜，在宽度方向上也可以几种标准宽度的标准柜体来组合，最后余下部分再做收口处理。

  书柜的定制原理相似。厨柜系统由于上下柜体是分开的，所以在高度方向均可标准化，复杂的地方在于排水管道和接头的让位处理。

  至于内置件和柜面上的设置一般用不着定制，而是全部采用可选择的标准件来解决，只要在柜体的旁板上预设系统接口就可以灵活满足各种需求。

  至于可移动的小型柜类与其他自由独立件、辅助小件等根本没有必要定制，更需要高水平的专业设计、成熟的功能，更需要艺术效果，定制出不了精品，也难以成为经典，这是人员素质和流程决定的。

  ■即使系统家具也未必需要定制

  系统设计理念：系统内产品具有相同设计元素和共同的基调，通过诸如对材料、五金、CMF等细节的改变可以实现产品的多样化和延伸，提供给客户不同的解决方案。

  系统家具设计是指不是设计一件终端固定的单件家具形式，而是设计有关零部件作为一个产品的系统平台，这个平台可以在终端根据不同的使用条件和需要进行各种可能的组合，以满足宽泛的市场需求，同时，必要时也可以为用户参与设计提供必备的基础。系统家具在柜类家具上的优势尤为明显，如衣柜系统、书柜系统以及客厅柜系统等等。32mm系统在一定程度上具有这一属性，但这里介绍的概念更为宽泛，手法更加灵活多变，接口更加丰富多彩。基本元素不仅仅限于板式构件，而是涵盖各种材料和各种形体，包括三维构件，甚至还包含了灯光及其它一切必要和可能的物质形式。除了一般的家具设计知识外，系统家具在几何学基础和接合技术上有着独特的要求。这是一个新的设计理论，思维方式与传统设计也全然不同，但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设计方向和十分有效的设计工具，值得高度重视。下面通过一些具体的设计案例来予以诠释。

  1）母板插件结构

  这是在墙壁上有一个固定的母板，可安装悬挂层板架、柜体、搁板、方盒子等插件。

  图2是意大利B&B公司的Domusoo系统家具。基本元素：盒子、带滑门的书橱、五金、抽屉和踢脚板。这个系列产品最具创新的是其带有一块墙体母板，并配有长度为1750px的层板插件，构建了一个完整的办公空间，提供了一种书房空间或视听空间的解决方案。

  ▲图2 意大利B&B公司的Domusoo系统家具

  图3是意大利Acerbis.life系统家具。各种各样悬挂的吊柜满足了现代生活贮存、收纳等多方面的需求。灯光、家具和母板的组合提升了空间的容积感，增强了使用性，更好地凸显了陈设物体。借鉴建筑设计利用光影手法，同样可以带给家具设计新的感受。

  ▲图3 意大利Acerbis.life系统家具

  2）二维模数

  其基本的设计理念就是通过五金组合各独立单元，从而实现不同的终端表现。

  图4是Lago.30mm模数化系统，使自由的组合方式和更大范围的配置成为可能。该系统是由四块板件和连接件组合而成的。此系列产品能衍生不同的组合方案，从而满足不同的功能需求，并且还可根据需要选择安装柜体或门。

  ▲图4 Lago.30mm模数化系统

  3）三维模数

  可通过三维盒状单体组合创造出一个系统。

  图5是lago.Net系列。一个40CM 大的立方体组成网状构成，可以给每个顾客一个自由创造任意组合的机会。

  ▲图5 lago.Net系列

  4）旁板结构系统

  旁板具有支撑功能用以支撑层板。

  图6 是Acerbis.Cambridge系统，带有结构型旁板的系统，或者入墙式，又或独立支撑，适用于住宅和办公室。为了保证其耐久性，边部设计成便于安装的铝制框架，它可以安装玻璃移门、或者门板、抽屉、架子等，还可以是可拆卸的层架（内置影碟机或CD）等等，这种架子通常用于具有旁板支撑的层板系统，要么固定在墙上，要么独立支撑。适用于民用家具和办公家具。

  ▲图6  Acerbis.Cambridge系统

  由此可见，定制不应该是一种追求，而是一种不得已的选择；定制不是目的，而只是手段；消费者个性化需求的满足很多情况下不一定需要定制来实现，更何况在当今中国市场个性化需求不应该被鼓励，因为这既是社会资源的浪费，对原本就不成熟的工业体系而言也是一种拔苗助长。同时，消费者也未必能准确描述他内心深处的真实需求，如果要为此多支出自己的费用时，有多少人还愿意为此埋单呢？

  总之，世界很大，别让“定制”遮望眼。